跟朋友吃饭,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。


朋友的孩子,几年前在参加考研培训的时候,认识了同在一个培训班的女孩。


他跟那个女孩不在同一个学校,也不在同一个城市,他们在一起的时间,就是短短的培训期,但在那段日子里,他们共同学习,共同努力,互相鼓励,互相加油,度过了一段很苦很累,却令人难忘的时光。


培训班结束后,他们分别考取了不同的学校,顺利上岸。


按照正常的故事脉络,他们应该进一步联系,甚至有更好的发展。


然而并没有。培训结束后,他们就回到各自的学习生活,没再联系。


没有联系的原因,我不得而知,或许是因为现实的考虑,或许是羞于表达,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,男孩把这份喜欢放在了心里,始终不曾表达。


只是,在此后的每个假期,男孩都会专程去到他参加培训的城市,找到那个培训学校,走进他们当时上课的教室,在他跟那个女孩当时坐过的桌子前,坐上一会。


最近的一次,因为疫情的原因,那个学校不让进,他就在学校门口坐了半天。


后来,他把这段经历告诉了妈妈。


妈妈是过来人,当然理解孩子的感情,但聪明的妈妈没有多问,只是告诉儿子,无论跟女孩以后怎样,那段经历,都是他生命中难得而宝贵的一段,那份感情,因为彼此的纯粹和真挚,都将成为他难忘而美好的记忆。


男孩我也认识,那是一个性格阳光,有教养,且好学上进的孩子,因为专注于学业,男孩始终没有谈过恋爱,他在培训班遇到的那个女孩,是他第一次遭遇感情问题。


那天,整个桌上的人都被这个故事感动。


感动这个男孩的深情,感动在这个喧嚣的世界,居然还有这么纯粹的感情。


我在小学的时候,基本每个暑假,都会去三姐那里住一段时间。


三姐那时在乡镇的供销社上班,漫长的假期,我在家玩腻了,就让大姐把我送到客车上,颠簸一个多小时到三姐那里,在她那里住上几天。


忘了是哪个年级的暑假,我在三姐那里,遇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。


那个女孩跟我一样,也是住在县城,也是利用假期到姐姐那里玩,她姐跟我姐是同事,所以,我们两个小孩自然就玩到了一起。


那是一个美好的暑假,我跟她一起,到镇子边上的河里摸鱼,到集市上逛悠着买好吃的,跟她并排坐在书店的门口看小人书,跟当地的孩子打架。


因为有她在,我变得异常勇敢。


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,那个假期在跟她的嬉闹中过得飞快,一转眼,我们就要开学了。


她比我早走几天,突然而至的分离让我不知所措,她走的那天,我如同遭遇了生离死别,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,好像失恋了一般。


跟朋友家的孩子一样,接下来的几天,我没事就到我们曾一起玩过的地方游荡,小河边,集市,一个人坐在供销社门头的台阶上发呆,回味跟她一起玩的快乐时光。


开学以后,每到周六周日,我还会到她家附近的街道转悠,希望能遇到她。


甚至当县城内的学校举行大的活动,我都会特别激动,觉得能在那千百的身影中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庞。


但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,我都没有再见过她。


好在小孩子的懵懂,就如同那倏忽而过的童年时光,那段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,也慢慢在我的脑海中变淡,直至多年后再见到她时,我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悸动,内心淡然如同与老朋友再次相见。


但那段感情和经历,却如同一颗明珠,让我在少年的某个阶段充满了光亮。 




在小说《平凡的世界》里,最让人唏嘘的感情,莫过于金波和那个藏族女孩。


金波是个文艺兵,在文工团吹笛子,驻地在一片草原上。


草原旁边,有一个军马场。


每天傍晚,金波都在营房的边上,观看马群回场那种震撼的场面。


有一天,在归牧的马群中,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歌声,那是在用藏语歌唱,虽然听不懂歌词,但他知道那是有名的青海民歌《在那遥远的地方》,歌声一下子迷住了他,那如同金属一般的嗓音让金波神魂颠倒。


从此以后,歌声再没有中断过。         


金波迷上了那个声音,每天傍晚,他都会去听那个姑娘唱歌,后来,那姑娘用藏语唱完,他就用汉语再唱一遍。


可有一天,姑娘唱了一段,忽然不唱了。金波突发奇想,接着唱了下一段。奇迹出现了,等他唱完,姑娘接着唱了第三段。


那一瞬间,他的心狂跳不已,泪水刹那间涌满了眼睛。


那天之后,他们就用歌声交往起来,一人一段,每天,他都基本上是流着泪跟那位没见过面的姑娘对歌。时间一天天过去,他想见姑娘的想法越来越强烈,终于有一天,他偷偷溜出营房,和那位藏族姑娘见面了。


她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,红红的脸庞,黑黑的发辫,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地忽闪着,露出一排牙齿对着他笑。


他们在军马场外的草地上,相对而视,他不由得哭了,而她用厚墩墩的手掌为他擦去泪水,激动地说着什么,但他什么也听不懂。两个人着急地用手比划,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。


她扑到在他怀里,他紧紧地抱住了她。那一刻,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了。


就在这时,军马场的政委突然出现了,于是,一切都结束了。


金波没有受到处分,但被复员。


临走前,他跑到军马场去找那姑娘,他要把她带回家乡。


可是,他没有见到她,她被调到另一个军马场去了。临走,将一个公家发的白搪瓷缸留给了他。


金波把他最心爱的竹笛让转交给了那个姑娘,然后回了家乡。


后来,金波在梦境的召唤下,再次回到那个小镇,希望再次找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姑娘,但到那一看,马场搬迁,姑娘早已不知所踪。


离开之前,他站在十字路口,泪流满面地唱着那支没有回声的歌。


在我们的人生中,会遭遇很多的感情,关于友情,关于爱情。


有的感情会与你相随,伴你一生。


但又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长久,有的短如流星,有的只能陪伴你生命的某个阶段,然后在某个路口分开,走散。


想想,有多少人曾经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,又悄然离开,成为我们生命的过客?




人到中年,才明白一个道理:缺憾,才是世界的常态,不完满,才是生活的真相。


而唯一能弥补这种缺憾的,就是当你面对它们的时候,曾经真心对待,真心付出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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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03-14 16:26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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